我原本只希望他站在神坛上。

【尘羽】夜来幽梦忽还乡(十四)

为了加快进程,我缩写了,大缩特缩。

于是我终于写到30集之后了,我开心。


此章配合所有苦情bgm都有奇效,我搭配的是时光笔墨,我记得有位贼厉害的剪刀手太太剪了个尘羽视频用的好像就是这首,那酸爽,真带劲儿【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我是ooc的正文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—


今早醒来的时候,羽然在窗外看到一只乌鸦。


那只乌鸦站在窗台的木沿上,嘴里叼了只虫,见了人并不避开,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。


忽然一低头将嘴里的吃食摔在窗台上,一只爪子禽着虫身,嘴巴叼住另一端用劲一扥,一下就扯掉了虫子的脑袋吞进肚里。


羽然心里“突突”跳了两下。


这几日,不安的感觉时时笼罩在她心中,可若要细琢磨,又想不通这不安来自何处,倒像是庸人自扰,自讨没趣。


自那天表白被大胤皇帝打断后,她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提起这事。皇帝为天驱昭雪,遭到了诸侯联名上书反对,于是派白舟月作为使臣,前往雁返湖与诸侯共同协商,阿苏勒听闻后也随着一同前往。


尽管羽然心里百般不愿意,既担心他的身体和安危,又不想让他和白舟月单独相处,可此事毕竟关乎天驱,阿苏勒作为大宗主,前去商议更是无可厚非。


她不希望自己在阿苏勒眼里是个不识大局,无理取闹的人,只好无奈默许,又怕若是送他出城,自己会临时反悔不让他走,只能头天晚上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,告诉他自己会好好等他回来。


此去确实凶险。不仅诸侯对平反不满,阴险的辰月也横插一脚,派大批赤牙前去奇袭。尽管阿苏勒最终平安归来,可若没有姬野突然出现助他脱困,若没有天驱武士团众人的牺牲,恐怕不论是阿苏勒、白舟月还是那些无能诸侯,都难逃此劫。索性因为这次经历,诸侯终于暂时认同了天驱,不再多加置喙。


当然这些都是羽然从回到天启的阿苏勒口中得知的。那日听闻他功成折返,她一早就骑着特意从南淮找来的大蒲扇在城中等着,尽管看他和白舟月一同归来时心里小小的闹了个别扭,可没什么比阿苏勒平安更令她开心,再加上正好又在街上遇到了姬野,当他们三个人坐在酒家里,面前有汤有酒,把酒言欢,尽释前嫌,羽然恍惚觉得,从前南淮那些个快乐的日子又回来了。


他们互相约定,还会像以前那样,一人一匹快马,想去哪儿就去哪儿;阿苏勒说想念草原,那她和姬野就陪他回草原,三个人永远不分开,永远是彼此最亲近的羁绊。


可即使是怀着这样美好的憧憬,羽然心中那份慌乱丝毫不减,仍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空隙窜出来,搅得她心绪不宁。


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,只当是因为还没向阿苏勒坦白心迹所以不踏实。几次想要寻找时机,可雁返湖一战之后的阿苏勒并没有就此清闲下来。皇帝那边不断招传怂恿令他分身乏术,他自己又因为失去太多天驱同伴而开始质疑这一切的意义心声退意。无论是外界施压还是内心的交战,都让阿苏勒无暇顾及其他。羽然不想让他在最忙乱的时候分心,只好说服自己再耐心等等。


不急于一时,往后日子还长,总会有时间的。


“羽然,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天启吗,我想,大约过几天,咱们就可以走了。”


阿苏勒一早又要出门,临走前,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转身对羽然说。


“真的?皇帝肯放你走了?”羽然收起心里因为那只乌鸦带来的不快,朝阿苏勒嘴边递了一块糕,“你再吃一个,不然都被我吃光了。”


阿苏勒愣了愣,听话的张嘴接住了糕点,“陛下没有明说,只是他知道那日我与离公夜谈,对我不再如以前一样信任,而眼下我留在这里,对他也没有什么帮助,我今日便打算去找陛下商量此事。”


“哦哦,那你去吧。我早就说过,他们这些王公贵族眼里,只有利益,哪有什么朋友呢。还有那个大胤公主,你也得防着点儿。”


“我防着她什么?”


“不是,你不觉得她这个人有点儿奇怪吗?你说一开始,她拐你来帝都,后来呢,她说什么不该把你卷进来,过几天送你走,结果去雁返湖又带着你,你说这多危险,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啊?反正,我就是觉得她在利用你。”羽然一面说一面觉得自己的话越听越对味儿,忍不住频频点头。


“你多虑了。你又不是不知道,雁返湖呢,是我自己决定要去的,再说你不了解小舟公主,她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。” 


“你才认识她多久你就了解她啊?噢,去个雁返湖单独处出感情了是吧?”一听到阿苏勒还在维护白舟月,羽然这火气蹭蹭蹭就往上冒,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被白舟月灌了什么迷魂汤。


“羽然,你怎么总把我和小舟公主往歪处想?”


“啊那不然怎么想,你就是傻我跟你说!”羽然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滓,把手背起来,像是夫子教训学生,“我跟你说,我们都是女人,只有这个女人吧,才最了解女人,知道吧?”


然而羽然这边一本正经的说教,阿苏勒却紧紧地抿着嘴,像是在忍着什么,终于忍不住了, 爆发出一连串笑声。


“你你你你笑什么笑,你干嘛呀你,你笑什么呀,我不是女人吗,我说的哪点错了?”


羽然被他的笑伤了自尊,恼羞成怒,嗓门儿也提高八度。哪成想,她越这样说,阿苏勒笑的越开心,又怕她真的生气,只好背过脸去不看她。


哼,笑笑笑,算了,难得开心笑一回,我今天就勉为其难让着他好了。羽然看着阿苏勒在她面前笑得身体都跟着颤,自己的嘴角也在不经意间扬了起来。


“哎对了阿苏勒,”两人笑到尽兴,羽然一拍脑门,“你今天除了找皇帝之外,是不是没别的事情了?”


“嗯,应该是,快的话,我傍晚就能回来了。”


“哦,那正好!”羽然心里算盘敲得噼啪响,“今天是清秋节,我听说晚上有清秋灯会,还会有花魁游街呢,咱们晚上一起去看看吧!”


阿苏勒对白舟月的赞许给羽然敲了警钟,就算他真的没别的感情,可以她这几次跟白舟月的接触来看,人家不一定对他没有想法。


这次阿苏勒他们同去雁返湖,路上也不知跟这个公主聊了什么,二人回来的时候,白舟月看向阿苏勒的眼神都比平日放肆许多,即便是明知羽然在场!


这可不成,她可不能再拖下去,白白给白舟月留下误会的机会。


正好今日阿苏勒不忙,又赶上清秋节,那便不如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他听,告诉他,她喜欢他,叫他从今往后只许看着她一个人。


“行,”阿苏勒不知道羽然心里正打着什么主意,只当她是因为这几天他时常不在,一个人太无聊想要出去凑热闹,“如果和陛下商量的时间长,我可能会回来比较晚,你晚上先去花街桥等我,我到时候去找你,看完游街咱们再一起吃饭。”


“好。”羽然仍在盘算着晚上的表白计划,答应的十分痛快,完全没注意阿苏勒说完后脸上表情微变,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

“羽然,我要不要,叫上姬野一起?”


“嗯?”羽然这才抬头,看出了阿苏勒表情里的不自然。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,忽而笑的格外灿烂:“好啊,不过,你去忙你的吧,我跟他说就行——反正我一会儿就要出门找他陪我逛街喝酒的。”


羽然瞧着阿苏勒站在那儿,目光微垂着看向地上,最后低低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
这傻子,哪有人表白的时候,还想要其他人在场啊!


虽然于心不忍,可一想到这可能是今晚表白后,最后一次见到阿苏勒因为误会她和姬野而吃瘪的表情,羽然又不自觉颇为得意。


哼哼,谁叫他傻乎乎的拿捏不好和白舟月的距离,害得她那么长时间里心情阴晴不定,这回也叫他尝尝这又酸又涩的滋味!


“喂,阿苏勒,说好了啊,今晚花街桥,不见不散!”阿苏勒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另一边前,羽然朝他喊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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羽然站在花街桥上。眼下人群为了抢夺待会儿花魁抛出的绣球和绢花,全都聚集在桥下,看灯、看游街视野最好的桥上反而没什么人。


她找了个最开阔的位置,手里晃着刚才在桥下小贩那儿买来的烟花棒,一心一意的等着阿苏勒。


白天,她和姬野一同去挑选了几匹大氅,准备日后和阿苏勒一起回草原的时候御寒用。姬野与她和阿苏勒的相处模式已经恢复如常,至少表面上看,他似乎真的已经释然,这让羽然很感激,姬野是他们最好的朋友,她不想失去他。


挑完大氅没多久,姬野就被赢玉拽走打猎去了,羽然挥别了他,又去姑姑那儿转了转,顺便蹭了顿午饭,等到回到世子府已是黄昏,阿苏勒果然还没回来。


她从柜子里特意挑出一身心仪的衣裙,又叫侍女帮她挽了个漂亮的发髻。


抿了抿唇纸,羽然接过侍女递来的小铜镜举到面前,仔细端详自己的妆容。


黛墨眉眼,绛朱樱唇,明眸皓齿,顾盼生辉。


她端详着,目光落在殷红的嘴唇上。


心头突然一惊,手中的铜镜掉在地上,碎成几瓣。


羽然有些失神,在侍女们一片“碎碎平安”声中由屋内慢慢踱到院子里。


盘旋数日的不安感再次袭来。


她有些慌,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。像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,可她细细思索,却毫无起色,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,只好作罢,安慰自己不要小题大做。


羽然趴在桥栏上看着桥下摩肩擦踵的人群,手中的烟花棒燃尽,她又点燃了一根。


眼睛在攒动的人流里寻找,阿苏勒还没来,街上人越来越多,锣鼓声隆隆,游街开始了。


羽然重新站好,将新点燃的烟花棒高高举起,再次投眼于人群。


“阿苏勒!”她兴奋的大喊,朝着桥下的少年人奋力挥舞着手中的烟花棒。


少年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,四目相对时,他的笑是那样清澈。羽然再次高喊他的名字,笑着看他一边在一波波人潮中笨拙的费力穿行,一边高高仰着头,生怕一转眼就看不见自己。


不知道他听到自己的表白,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?


此时河对岸已经有人开始燃放烟火,绚丽的烟花在羽然头顶上空炸开一簇又一簇璀璨的火树银花。


花火炸开的那个瞬间,光亮晃了羽然的眼。她的心头忽的再次惊跳两下。


像是在光亮中看到乌鸦掠过的影子。


有什么终于被想了起来。


这些天整日盘根错节在她心里的那些惶恐不安,那些她莫名就想不起来一星半点的所有细节。


那个可怕的梦中场景。


全都想了起来。


羽然的视线急切地重新对焦回桥下,寻觅许久,终于又找到了阿苏勒的身影。


可她这次没有对上那道仰着头寻她的目光。


阿苏勒弓着腰,头埋得很低,一个带着兜帽的人站在他近前,遮住了他半个身子。


羽然想大叫,想叫阿苏勒快跑;她想冲下桥,想推开那个黑影,挡在阿苏勒身前。


可一切为时已晚。黑衣人隐匿于夜色中,原本拥挤的人群忽然分开一片空地。


一个少年在那片空地的中央,缓缓倒下。


烟火仍在羽然的头顶明明灭灭,可她手中那只才点燃没多久的烟花棒,却在这个无风的夜晚,不知怎的熄灭了。


“阿苏勒!!!”


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阿苏勒身前的。那么多的人,那么长的路,上一秒她还在桥上与他笑着对视,怎么此刻她却是跪坐在泥土里,怀里抱着满身鲜血的少年。


“救救他!我求求你们救救他!!!”


少女无助的哭喊着,孤立无援。
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,那人也许是姬野,可她似乎丧失了辨识的能力,只知道自己抱着阿苏勒,最终坐上一辆疾驰的马车,向什么地方驶去。


怀里的阿苏勒在昏迷中吐出好大一口鲜血,羽然用手接住,他的血那样红,将她小小的手掌整个染红。


“阿苏勒,你再坚持一下,再坚持一下!”羽然将阿苏勒往怀中紧了紧,仿佛这样就能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他身上那些冒血的窟窿。


可像是誓要流干所有的血,无数的红仍源源不断的从阿苏勒的身体里涌出来,浸透了他的靛色袍衫,也浸透了她的青色衣裙。


眼前的一切都与梦中的画面别无二致。


“再坚持一下,坚持一下,阿苏勒!!!”


羽然撕心裂肺的哭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宫城大道上,那样凄厉悲凉。


可少年无法应她,他的生命就像一盏即将熄灭的街灯,在愈渐浓重的夜色中,暗下去,暗下去......


阿苏勒的身体因为生气的离绝而逐渐冰冷,逐渐下沉,羽然抱着他,仿佛整个人也要随他一同坠落。


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少年正一点一点离她而去,可她什么办法也没有。




她不该叫他来看灯会的。


为什么没能早点想起来那个梦。


都是她的错。是她害死了阿苏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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